2023年乡村散文热门10篇

乡村散文第1篇朋友住在海岛乡村,一个面朝大海背靠山峦的自然村。朝起可以欣赏日出,傍晚可以欣赏日落美妙风光的地方。暑假快结束的时候,朋友考取了驾照,让我们几个小姐妹到她家坐坐。选择傍晚阳光不强烈的时候出下面是小编为大家整理的乡村散文热门10篇,供大家参考。

乡村散文热门10篇

乡村散文 第1篇

朋友住在海岛乡村,一个面朝大海背靠山峦的自然村。朝起可以欣赏日出,傍晚可以欣赏日落美妙风光的地方。暑假快结束的时候,朋友考取了驾照,让我们几个小姐妹到她家坐坐。

选择傍晚阳光不强烈的时候出门,驾驶摩托车沿着环岛公路到了朋友家。暑气渐消,朋友已备好饭菜。把饭桌搬到门口庭院吃饭,这是海岛乡村居民在夏天晚上最消遣的方式。邻居几个老娘客帮忙整理碗筷,一桌丰盛的菜肴马上呈现在大家面前。

吃着丰腴的海鲜美食,女人们在一起就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她们讨论今天在麻将桌上的战绩,谁谁又当老头忘了摸牌了,谁三个财神却和不了了。这些乡村媳妇,很多来自外省区,在一个地方待久了,她们也学会入乡随俗。她们大多家里已建了新房,孩子正在就学,老公努力赚钱,女人偶做点活儿贴补家用,更多时间自己支配,三不五时几个姐妹聚聚,有时在谁家,或者集体驱车到城区里潇洒一回。她们都没太多文化,学历不高,但为人质朴热情,古道心肠。我想她们的生活幸福指数远远高于在都市里朝九晚五,天天居安思危的白领们。

朋友家就挨着村子大广场边,华灯初上,一个唱词班就开始唱开了。在一个红布兜成的乒乓球桌小舞台上,一男一女摆开架势唱起了温州古词。男的足有七十来岁,声音暗哑,女的稍年少,怀抱琵琶。一阵悠扬的扬琴和檀板前奏过后,舞台上俩人已唱开了。偌大的广场上,许多大爷大妈老早就搬了靠背竹椅坐在场上静待演出开始了。他们有的拿把蒲扇赶着蚊子和灯蛾的侵扰,专注地听着演员的演唱。有的把渔网搬出来,一边娴熟地织着渔网,一边还可以听古词,真是两不误。

听朋友老公说,表演到一半,这些人会推销商品。“他们要是敢糊弄这些朴实的老百姓,以次充好,我可饶不了他们。”朋友老公有些愤愤不平道。

果然,演出到最精彩的唱段,演员说稍事休息,然后就推销起摆在球桌下的免煮提锅。这种锅是不锈钢材质做的,双层保温,煮饭煲汤都很实用,价格也不菲,要两百多元。唱词的老头还现场演示煮饭和煲汤做法,说一会儿请大家尝尝。接下来还有推销“百痒软膏”等药物,原来这免费唱词演出只是一种噱头。果然,不一会就有人去买了药物和提锅。朋友说:“等等,待会儿还有礼物分发,人手一份,只要你在现场,都有。咱们也去要一份,不要白不要。”

凑份热闹,我们站在一旁看着。还真是,两个年轻人提着兜兜过来分礼物了,一个是海马追风膏,还有一串手链。虽然东西不怎么值钱,但一百多份分下来,也要不少支出。

朋友说,唱词演出和商品推销将连续举行三天,给乡村人们带来丰富的娱乐生活。这样的活动每年都要举行几次,交通方便了,来海岛山村淘金的人们也越来越多。是啊,城乡差距越来越小,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谁说不是呢。

夜色渐深,唱词演出也接近尾声,人们纷纷拿起椅子回家去,结束了一天的嘈杂,广场恢复了宁静。山村沐浴在月色中,海面上微波粼粼,能听见海浪轻拍沙滩的声响,乡村,在夜的沉寂中安然入眠。

乡村散文 第2篇

秋日的午后,墨色的云朵在空中游弋了半天,终于耐不住寂寞,幻化成细细的雨丝,不经意打湿了行人的发梢,走在旷野的机耕道上,满眼依然是浓郁的绿色,经受这绵绵细雨的抚摸,似乎在感受初春的气息。我没有紧赶慢赶去村庄的屋檐底下躲雨,我依然缓缓而行,间或伫足远眺,我喜欢这烟雾迷梦的味道,这才是难得的、原始的、纯真的美。

路边桃树上的果实,在季节的轮换里杳无踪迹,然而在温润的南方气候里,叶子依然鲜嫩如新,没有半点衰败的迹象,不知名的小花沿着茎蔓,把一簇簇灌木绕上一圈又一圈,似乎成了一个绵延不绝的整体,亲密而又矫情,让你分不清,哪儿是花儿的根,哪儿是灌木的枝桠。

田野里没有劳作的农人,泥土里整齐排列的禾苗,都穿着绿绿的衣裳,只有一些早熟的个体,披着鹅黄的披风在稻浪里招摇。一群麻雀安静地立在半空里的高压线上,也许远远望着饱满的稻穗,它们也在构思一个美丽的梦想。

仲秋的天有时候也象个孩子,哭闹了半天,要妈妈买糖果,可吮吸了两口,就悄然垂下长长的、好看的睫毛睡着了,酝酿了一个上午的雨,还没来得及打湿行人薄薄的衣衫,就云卷云舒,自个儿停了下来。

久在异地的城市生活,偶尔才回乡,乡村的记忆始终是一个不连续的片段,乡村也象一个逐渐长大的孩子,给我印象深刻更多是年少时的模样,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始终是内心最浓郁的情愫。

村口那座桥还在,只是入口出竖立了一座牌楼,就象名片,写上了村庄的名字,并用简略的文字,对村庄的现状进行了介绍;桥下的水也还在流淌,只是绿绿的浮萍遮挡了整个水面,杂乱的水草在无序地张扬,一派荒芜的景象;河岸边的洗衣码头还在,只是没有一个挥舞棒槌的妇人,唯一热闹的声响,是提岸边低矮树丛里雀鸟惊起时的鸣叫。阶梯结构的三级洗衣台阶,都爬满了绿油油的青苔,都裸露在水面上,随手扔下一块瓦片,也溅不起如花的水沫,由于常年泥沙的淤积,河床也许浅浅的只能淹过成人的腿弯,已经不可能再成为盛夏孩童们消暑、沐浴的乐园。

村里的路铺上了水泥,微雨过后,只是潮湿了灰尘,彻底告别了泥泞,比少年时憧憬的城市街道还要清爽、干净,然而行走期间,却觉得少了点什么。

辚次节比的楼房竞相排列,少有的几栋老屋掩藏其中,不留意已经看不到踪影,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引领农村住房风尚的青砖黛瓦、飞檐翘角的砖木平房,谁也没想过短短二十多年后就没落如斯。取而代之的楼房,用各色的瓷砖和琉璃瓦装扮,富丽堂皇的迷恋你的眼睛,可无来由,我还是怀念起那久远的、厚重的、单调的平房的颜色。

下午我哪儿都没去,一直呆在老屋宅院里。老屋年初拆除了,在原有的地基上,三层的楼房已经建好了毛坯。家里的老屋是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建造的,部分杂木的构架,已经让白蚁噬咬的不成样子,请专业人员洒了药也效果不明显。我知道母亲强烈希望拆掉重建并不是主要出于安全考虑,她只是想完成父亲的愿望。父亲过世一年半了,三年前知道自己的病情后,父亲就想建一栋楼房,毕竟全村上下大多数人家都建了楼房,作为在村里有一定威望的父亲不愿甘于人后,但因为他的身体原因,我们劝阻了父亲,让他安心养病。

我很少回家,建房子的事都是母亲一个人操劳,房子按照母亲的规划也一层一层建起来了。老的院墙母亲让它保持了原貌,只是沿着院墙根种上了一溜花儿和瓜果,也许是父亲过后,母亲想多给院落赋予些生机,给自己多一些劳作的空间,抵挡内心对父亲浓浓的思念。我叫不上名的花儿五颜六色爬满了墙头;形状各异的丝瓜、南瓜缀满了简易的木架,木架子在风里摇曳发出轻微的声响,似乎是不负重荷,在不停里喘息;酒杯大小的青皮桔子,没有剥开,就散发出扑鼻的清香,引诱我八岁可爱女儿的哈喇水。也许是物质丰富的缘故,年幼的记忆中,我家的桔子从没有成熟过,都早早的夭折在顽童手中,现在农家院子里金灿灿的柿子,也似乎只是美丽的装饰品。

母亲借住在堂哥的家里,堂哥常年在外打工,夫妻两人一年也难得回一次家,一个儿子、一个女儿都在外地读书,放假了也都是去嫂子姐姐家,房子一直都是空着的。

秋夜的乡村是寂静的,沿着那条水泥路,在这个百十户的村庄走一遭,最响亮的声音,是土狗冲陌生人发出不友好的吠叫,还有用心聆听,可以听到麻将碰撞的声响和赢者欢畅的笑声,孩童也都早早的关在家里与电视为伍。年少时,孩童村口玩耍,大人在庭院树底下拉家常的景象再也没用踪影,我有些说不清这样的变化,是进步还是倒退了。

夜静静的没有声响,我早早入睡了,梦里看见狐狸从狗洞钻进了老屋,扑向鸡窝里的大花鸡,父亲拿出手电筒直射狐狸的眼睛,小白狗冲过去和狐狸撕咬在一起……

乡村散文 第3篇

在将谷物收藏到那个有着一尾鱼骨游动的陶罐之前,应该有一个仪式,那是一次集会,是一次庆典,那是物质的五谷和精神的食粮合尔为一的欢愉。那是半坡文化最不该遗漏和丢失的一部分。

有很长一段时间,我曾一度想穿越它,避开它对我持久的诱惑,但是每次我都会身不由己地走上去,靠近它,再靠近它。一直抵达到它的中心,凝望,贮立,静黙,冥想和祈愿。

走近它,要看秋色,这是常识,每一个从田野里走来的人都看得懂这秋色。当秋色渐深,我们只有二十七岁的年轻的队长一脸平静地对大家说:谷子七成熟了,是该收拾场院的时候了。于是在那个上午,有人就扛来了耙(ba,仄声)。耙,平整土地用的农具,长满了尖锐的铁齿,现在要用它把一个秋天的场景切入到我们的视线里。通常耙前要套几匹牲口,一般是三匹,一个架辕,二个拉套。一个把式牵着马的缰绳站到耙上,指挥着牲口拉动带有尖锐铁齿的耙,把场院上的土一层一层剥开,这件事看似简单,实则需要相当的技巧,平衡,耐力,沉着,主动,而他只用了不到半天的功夫就完成了。这时有人从井里挑来水,清凛凛的井水泼在散开的土块上,土块很快就在水的作用下松软的化开了,人们把事先准备好的切碎的麦秸纷纷扬扬地撒开在上面,再用钉耙(pa,阳声)将土与麦秸混合,整平。接下来,那个把式把刚才的几头牲口牵来,套在几个不知用了多少年的碌碡上,碾轧泼了清水撒了麦秸的场院,直到把场院上混合着麦秸和泥土的表层碾压到一定坚硬的程度,直到让坚硬的颗粒经过挤压也不会渗入,场院才是一块合格的场院。新整理出的场院,有一种持久的清香,不现斑驳难看的样子,倒像一个懒散了许久的人,一下子变得光鲜起来,让人们不得不多关照他几眼。

庄稼进入场院,没有先后,谁先成熟谁先上场。也许最先到达的是一车红高粱,也许是一车大豆,一车玉米,或一捆捆的谷子。它们被车辆载入,车辆留下它们之后又回到田野上去载其他熟了的庄稼了。

庄稼进入场院之后都要打开身体充分晾晒,直到带着香脂的最后一滴水分挥发到天空里去,才会把它们重新码放到场院边上,然后晾晒新的带着露水的庄稼。这些事情一般由上了年纪的老人来做,更多的是家里有孩子和老人需要照顾的女人们。她们把家里收拾妥当,安顿了老人,手拉着,怀里抱着孩子们来场院干活。她们一趟趟把庄稼捆带到场院深处,又一捆捆均匀地散开,散的满场院都是。有时一个场院一边晒的是谷子,一边是高粱,中间就出现了一条走道,把个圆形的场院一分为两个半圆了。场院边上有池塘,有柳树,有古槐,也有几棵高大的杨树。树阴下是最好的休息场所,秋风瑟瑟里,三五个女人,七八个孩子,几杆木质长叉,这劳累里的悠然才是真正充满诗意的田园生活。

在场院里,脱粒是庄稼成为粮食的一个最严肃的过程。在脱粒机进入场院之前,所有的庄稼上的颗粒脱离本体都要经过碾压,这是最原始的也是最自然的一个过程。几个碌碡,几匹马,一个挥鞭子的人,共同完成了庄稼从春到秋的一个完美的浓缩。以人为中心做了数不清的满圆之后,庄稼就不再是一个模糊的概念,庄稼成为了现实的粮食,成为了一个刻着鱼骨花纹的陶罐里的小麦,玉米,高粱,大豆。成为了人类囤积的物质和赖以生存和维系的精神根本。

我在秋天的一个傍晚来到场院里,它离我家的后房檐不过几十米。那天刚刚落过阵雨,晚霞在丛林后面留下最后的一抹光芒。空气是湿的。场院是湿的。几何图形样的谷垛,它毛棱棱的边缘是湿的。看场院的老人一动不动地坐在茅屋前面,安静地凝望着场院的上空,浑浊的目光很随意地就穿越了几个世纪的田野。是的,我们的先民在秋天的场院上,应该是以这样的形式进行着心灵上的欢乎和雀跃的。

乡村散文 第4篇

春节过了约一个月,父母去遥远的成都走亲戚了,乡下老家的鸡、鸭、小猫和小狗“花花”就托付给我们,每天从城里放学的和下班的都奔向五十里外的田野。

在乡间泥土里长大的我们,可能由于习惯了城里的干净、细致和数字的生活,以往节假日回老家也只是吃过饭就回城了,移居城里后就很少在老家过宿。这次接受了任务,所以必须在这既熟悉又陌生的老房子里过夜。重温儿时渐渐遗忘的岁月,顺便体验一下“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的晚年生活。我一直梦想退休后能“解甲归田”,因为老家房子一直没有翻新,仍然散落在田野里,非常向往这里的田园生活。

夕阳西下,车子刚停在院门外,鸡、鸭、猫、狗就说着各自的语言来迎接我们回家。到田间铲几棵青菜,再挖几根进了城后才爱上的胡萝卜,儿子也特别高兴地与“花花”戏耍,到鸡鸭窝中收拾新下的蛋,当然也没耽误他最爱的在井上压水,供我们洗菜烧饭。虽然有液化气灶,但我还是喜欢燃起烧柴草的土灶。夜幕降临,屋顶的炊烟要么就是冉冉升起,要么就是萦绕在老屋的四周,保持与地面平行的等高线上围了一圈又一圈,久久不肯散去。

我坐在锅门口的小凳子上给锅堂里添柴草,儿子搬来一张大凳子硬要坐在旁边看我烧火,觉得非常有趣。妻子把切好的香肠、肉片、鱼片分别摊在铁锅上,我控制好火候,她就负责看好肉烤熟的程度。我们一边烧烤一边享受这美食,完全把城里韩式烧烤料理店里的那一套学来了,儿子直呼“好吃”,等不及要锅里正烤着的。我顺便在锅堂内的火灰中埋入两只红薯,火灰烤红薯曾是我儿时最美好的记忆,现在也成了儿子的最爱。里锅也没闲着,先烧开水把热水瓶灌满了,再煮面条或菜粥作主食。餐后,带上手电筒在田埂上散散步、聊聊天,只是儿子好奇于满天的繁星,我们总被深奥的问题难倒。

早春的清晨,寒气依然袭人,在鸡啼声中我们陆续起床。田野上,绿油油的菜叶和麦苗都镶上了银色的霜花,雾气朦胧中只有远处坟茔上的柏树郁郁葱葱,头顶白果树的嫩芽仍裹在枝头含苞待放,不知名的鸟儿欢快地歌唱着,东方的一轮脸盘大的红日正徐徐跳出地平线上的村庄,攀上柏树的枝头。“花花”跟着儿子前窜后蹦,待我们从田埂上回头时,妻子已将黄豆、黑豆、红豆、绿豆、花生和现剥的几颗白果,变成一壶热腾腾的豆浆糊,又煮几只昨天的新鲜鸡蛋……

安顿好鸡鸭猫狗一天的美食后,它们不约而同地目送我们回城读书、上班,嘴上还唧唧喳喳地,仿佛叮嘱:“晚上早点回来!”。

乡村散文 第5篇

走进一个季节又走出一个季节,民歌以水的形态,淹没我与生俱来的乡愁。

我躲在心灵一角,感受民歌流过额上的皱纹,直达沉默的深度。

戴着面纱的早晨,泉的梦呓缠缠绵绵,高挽裤脚的村姑,站在自己的倒影上,开放的心情孵出嫩绿的音符,渗透我的记忆。

纤尘不染的阳光,注释一片贴在唇上的叶,便有春风的花轿来接引大山养育的感觉,翻山越岭,走进乡亲的聆听。

朴素的韵脚亘古不变,秉承祖先智慧的路径,穿行一生的悲苦与幸福。于是,干净的精神悄然衔接为虹,人心的此岸和彼岸无须摆渡。

乡村的历史,本质上是民歌的历史。或歌或舞,都有一种光芒布满脸庞,无论你是翩翩少年,还是饱经沧桑的老人,一样感情充血。

感觉,一旦咂摸到民歌的味道,你就领会了整个生命的语言。

乡村散文 第6篇

伴随着大地散发出的各种虫鸣,太阳也渐减似火的态度,恋恋不舍,徘徊在地平线上,似乎想多看一眼人间的繁闹。它染红了周边的云彩,像少女羞涩的脸庞上飞出的红晕,给整个大山田里的麦垛,整个村子都镀上了一层神秘的红光。

一柱柱炊烟袅袅升向高空,融入到那抹轻轻的白纱之中。几声唤鸡声,也将夜晚召了过来。割麦的人们,三三两两,拿着镰刀谈论着收成,从四面八方走向村庄,各自走进飘着不同香味的庭院。

太阳终于完全沉落了,田野在那片黛紫色的云霭下耐心等待了许久,漫山的草尖尖上,闪烁着阳光未曾烧尽的火星子。整个夏天,夜都来得这么磨磨蹭蹭,直到它终于将那些金灰色的萤火虫,一只只收尽自己的黑口袋,疲倦地匍匐歇息。夜又是如此的严厉、陌生,吞没了树影和最后一丝晚霞,连同灰蓝的天空,连同银白的星星,油绿的风,都掩藏得不见踪影,只留下一片嗡嗡的声浪。

月亮不知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小小的同镰刀头一样弯弯的月亮,挂在树梢上,咧着嘴,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几缕深蓝色的云在它周围荡游着,试图同它对话,握手,却遭到拒绝,于是,它们降落下来,将朦胧的大地再罩上一层玄虚的夜雾。

不知是谁家的小狗耐不住寂寞,大声叫了起来,便有两只,三只,更多只附和,整个村子的狗叫声此起彼伏简直成了狗的大联唱。此时,有几位老爷爷,一手握着旱烟管,一手提着烟袋,坐在热乎乎的地上,背靠着他们的爷爷栽下的柳树,大声地交谈着,高兴时大笑起来,露出了缺乏牙齿修饰的光秃秃的牙床,一群捣蛋鬼被这爽朗的笑声吸引了过来,在老爷爷中间乱窜,在驱赶声中又一哄而散继续他们百玩不厌的游戏。

大地比以前稍亮了些。年轻些的人,在经过一天的奋战后,已是筋疲力尽,呵欠连天,一会儿的“聚会”马上散了;
妇女们在自家里奏着的和谐锅具交响乐也先后结束;
小孩们便随着父母的大声呼唤,不情愿地和小伙伴们分开,嘟哝着回家去了。

被太阳灼烤了一天,被人们吵闹了一天的大地,在吐完了最后的热量后,像一位劳累了一天的农夫,此刻,也进入了甜甜的梦乡,在大山怀抱中的村子,于朦胧胧的月色中,也静静地睡了。善解人意的风,此时此刻不愿来打搅人们的休息,树,静悄悄地,一动也不动,卫士似的站在各自的岗位上,履行着自己的义务,星星眨巴着眼睛……

夜色,好美!明天一定又是个好天气。

乡村散文 第7篇

我终于记起来了。关于小时候那一次迷路的经历,我终于找到了当初为什么会迷失的真正原因。

那时的我,应该是七八岁光景,家里没有煤炭了,母亲叫我和姐姐到二姑家去走一趟,请拥有的拖拉机她家送一车炭来。碍于家庭生计,在母亲哀求和千叮万嘱之下,我和姐姐上路了。我所记忆的乡村场景,和多年以前是一样的。我觉得我们湘中一带的村庄,都是依山傍水而居,一条宽阔而清晰的乡间驿道,连通着大大小小的村子。村落簇拥着聚集在山脚下,背后是青山,面前有小河,开阔的便是那养育了人类千百年的稻田。春天,屋前屋后的树儿长出了嫩绿的叶芽,原野上开满了花儿,让人心旷神怡。

天地明亮的一个的下午,稚嫩的脚步沿着乡间的石板路细敲童年轻快的节奏,我和姐姐过了河,穿过了仙女峰下的茶亭,再过一个小时就可以到达二姑姑家了。可是,翻越了仙女峰后,我们看到了山的另一边那豁亮的油菜花地,高低起伏,错落有致,正是春色浓时,黄灿灿的油菜花都在原野上怒放,到处蜂蝶飞舞。我可以肯定的是,那时的我们尽管也出生在乡村,但确实被眼前这么开阔而明亮的油菜花所迷惑了。到处都是小径通幽的阡陌之上,孩子们在油菜花丛里穿梭,他们采猪草、做游戏、唱儿歌:“油菜花开二十一,二五六,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而山坡上还有人在边耕种边野唱,声音粗犷而嘹亮,记忆中,那是一幅多么甜美而恬静的乡村春色图呀!也许,我们的确是被眼前的油菜花香陶醉了,也许我们是被满目油菜花丛的繁华迷失了方向,反正那一天,我们竟然迷路了!姐弟俩就在那黄金满地的田间小路上转来转去,走到这头,觉得似曾相识;
走到那头,发现足迹如故。那时我们忒胆小,不敢问人,越迷糊心里就越慌乱,越是急躁就越找不着北。就这么在油菜花开的原野里转悠了半天,最后在太阳西沉的晚霞里垂头丧气地走回去,还把家人吓得半死,大念菩萨保佑回来了就好,他们一直不知道我们迷路的原因,以为遭遇了错路鬼。

我至今还记得当时迷路的地方,远处的山岭下,村庄的屋舍错落有致的傍山而居,一条小河,悠然地流水,嫩绿的树丛下,有开阔的原野。我们必须穿越这一片稻田,才能抵达目的地。遗憾的是,因为当年我们遇见了平素没有的茂盛的油菜花,就这样迷失了方向。在我的印象中,那就是乡村的记忆:春光融融,村庄恬静地卧在山岭与原野之间,人影散乱,笑容可掬,歌声飞扬,而前面,有一片金光闪闪、生意盎然的油菜花!

后来,我去过双峰县锁石乡参加那里的“油菜花节”。那里的山水和我的家乡一样,村庄屋舍散落在山脚下,中间小河流水潺潺,前面是稻田,春天来了,大片油菜花正在其中怒放。爱好摄影的我,当踏上这片土地的时候,我竟然奇迹般发现了一个秘密:原来,我当年迷路的原因就是那春光般呈现的油菜花呀!那一天,正值春光熠熠,油菜花开灿烂,而游人更是如织,他们都流连忘返地穿行在花丛里,特别是一些驴友协会的中年朋友,忘记了年龄,忘记了性别,忘记了这是他乡,相约在田间击节而歌:“妹妹你来看我,请你不要走小路,小路弯弯曲曲坎坷多,我怕你路走错……”多少年来,我一直都在寻找乡村的记忆,而“油菜花节”乡村游的此景此情,仿佛触动了我的心结,一下子进行了时空转换,把我带到了三十多年的那个下午。是啊,如此良辰美景,谁人不会迷失?又见油菜花开,我们都会错把他乡作故乡,只为乡村的记忆,只为春天的印象早已深深定格在我们的脑海里啊!

我曾去过江苏的周庄游览,曾在小河弯弯、微波荡漾的双桥上驻足,在那周围是古老的青瓦白墙的屋舍边徘徊,桥下乌篷船悠然来去,摇橹击水的声音清晰传来,天空是那么蓝那么纯净……这就是著名画家陈逸飞的《故乡的回忆》,后来在国际上获了奖,并引发一场到江南水乡——周庄旅游的热潮。倘若有人问我的故乡的记忆,那么我的所有记忆都来自童年,一如我那年荒唐的遭遇,无论时光如何变幻,我的乡村记忆总是那么一幅宁静的画面:蔚蓝的天空下,小山下的村落屋舍散乱而居,有小河流水潺潺,前面开阔处,有飘香的原野,春天来临,一簇簇黄金般的油菜花正在那里怒放……

乡村散文 第8篇

尽管是在冬天,城里的下午却总是这么喧闹。对于无事的闲人来说,暖洋洋的日光却总让人慵懒。虽然是在冬季,但今天的"天气却出奇的好。

我懒洋洋地睡在躺椅上,享受着阳光给予我的温暖。金色的蜡笔涂满了半边天,大地也被化上了金色的妆。就连路过的“小伞兵”——蒲公英都未逃脱,穿上了金色的降落伞。我好奇地打量着手中的它,在这充满发动机轰鸣的城市中,竟也会有这样安静的生物。松开手让它回家,看着满地的金色,我不觉想起了乡村的夏夜……

不同于城市冬季金色的午后阳光,在乡村夏季的夕阳却总是火红的,那样的红,将周围的云朵儿都晕染开了。每每看见火红的夕阳,我总会问妈妈:“什么时候吃饭啊?”妈妈也总这样回答:“快了。”乡村的人们都十分热情,总是几家相邻的人坐一桌,在夏天,人们就将桌子搬到外面,几家人一边吃一边说笑。夜,就这样开始了。

吃完饭的孩子们,总是先跳下椅子,三五一群的嬉闹着,稚嫩的笑声为夏夜添了几分纯真。大人们在吃完饭后就一起坐在平地上的几条石椅上,有时椅子不够了,也会有人热心地搬过去。天色慢慢暗了,太阳下班了,而“夜行者”月亮来换班了。天上的星星也一个个全都从云层里钻出来了,调皮地向人们眨眨眼睛。平地上随处可见的小草与花儿为夏夜添了几丝芳香与绿意。孩子们最喜爱的便是捉萤火虫了,在草丛中,一闪一闪地发着光指引着孩子们向前,这时,他们的母亲总会担心地嘱咐几句。捉到了萤火虫的孩子立刻将它们放在玻璃瓶中,向爸爸妈妈去炫耀自己的“战果”,而没捉到的孩子则先是垂头丧气,看见爸爸妈妈鼓励的眼神后,就又立刻振奋精神去捉萤火虫了。

乡村的夏夜,有大人们坐在石椅上谈笑的声音,有孩子们欢乐的声音,还有蝉的歌声伴奏。在那唯美的画面中,大人在笑,孩子在笑,就连弯弯的月,闪亮的星,也都在笑。

末了,大人叫孩子们睡觉,时间很晚了。孩子们的脸上都依依不舍的,皱着眉毛,嘟起了小嘴,看着瓶中挣扎着散发着微弱光芒的生命,犹豫了一下还是放走了它们,跟伙伴们道别后回家睡觉了。

他们很快带着愉快的回忆睡着了,而我,也在这温暖的阳光下想着想着便进入了梦乡……

乡村散文 第9篇

春天,是鸟语花香的季节,也是美食的季节。在我有关春天异彩纷呈的美食记忆里,香椿芽占据了很大的空间。在乡村,最好吃的,风味最独特的春菜莫过于香椿芽了。

香椿树在乡村是最常见的树木,几场春雨过后,老家的房前屋后,粗壮高大的香椿树紫色的枝干上,探出紫色的芽苞,羞羞答答的像暗自怀春的少女;又宛若婴孩刚睡醒的样子,似绽未绽,半开未开,惹人爱恋,给人一种含蓄内敛的美。一小撮红顶在枝头,像一朵花儿在凌寒的春风中摇曳。初长出的香椿最好吃,有一种特殊的味道,但母亲是不舍得吃的,一定要等它多长一些才可以食用。过几日,叶便轻盈地舒展开了,绿叶红边,望去,犹如玛瑙、翡翠。一股淡淡的馨香,那股植物本身所具有的浓郁的味道被风一吹,就弥漫开来,总会让人们内心激动。

大人们在春天是很忙的,要播种,要耕耘,能有时间摘椿芽的就只有孩子们了。够得着的用手摘,够不着的用带钩子的长杆去钩椿芽。一朵一朵地飘下来,飞撒得满地都是,每次都有一大抱,一朵朵粉嫩嫩、鲜茸茸的绿,芳香得真是可爱,呛得鼻子直发痒。拿回家的时候,总能看到母亲脸上欣慰的笑容。

“嚼之竟日香齿颊”,椿芽是餐桌上的绿色食品,其入馔,可烹调出好多种美味菜肴。单拌椿芽简单爽口;椿芽炒蛋,鹅黄柳绿,清香氤氲;记忆之中,椿芽炒腊肉是母亲的拿手好菜,椿芽似白泛紫,腊肉微微带红,实在是色香味俱佳。腊肉的醇香和椿芽的清香相互融合,是大自然赐给人间的美食,那一定会突然使你眼睛为之一亮,食欲顿时萌生,吃到嘴里,慢慢嚼一嚼,那种香,沁人心脾,全身的毛孔,淋漓痛快,没有一处不舒坦。现在回想起来,那哪里是吃椿芽,根本就是在品椿芽,感受春天,在咀嚼中唇齿间四溢春天的汁液和香气,仿佛把春天都留在了舌尖上。

椿芽的时令很短。“雨前椿芽嫩如丝,雨后椿芽生木质”谷雨过后,香椿的叶子就变了味道,虽有香气,已不可食,父亲似乎不甘心,他会叫妈妈把椿芽腌起来,夏天来临,我家的餐桌上常会有腌香椿这道菜。腌香椿里多了份陈香,味道亦美。

一茬新叶一茬香。椿芽的香,是清香,但又不是一般意义的清香,咀嚼中,香气会变得悠长而浓郁,春光里,有了椿芽儿芳香的浸染,心底流淌着的是浓浓春意、融融暖意、深深情意,幽香的椿芽叶仿佛在书写着一个春天的童话。春风里,阳光下,在这个繁花似锦的季节,我们走进春天,敞开肚皮,去品读美丽香甜的春天。

乡村散文 第10篇

我在快摸黑的时候出去了,走时和我妈说了声我出去一下。我的母亲在灶间拍打了一下灶膛里的火应了一声。我的母亲不知我去干啥,应声湿闷,仿佛一把还没晒干的柴塞进灶膛里发出的声音。我在我家门后没有找到一把锃亮的锄头,两把锄头扔在那仿佛弃物,锄头的豁口上沾满了陈年的土圪瘩,锄柄不仅落满了灰尘,而且十分的糙手。我记得我暗地里望了我母亲足足有一分钟,那有些佝偻的身子是无论如何已对付不了那锄头的。

从城里回到这个村庄时,太阳在头顶上明晃晃的。村庄的地垄上没有看见一柄锄头在移动,也没有看见一柄锄头啃进地头上的泥土在歇息。三月的天,麦子应该疯长,棉花苗也应该冒出地面了,我站在地垅上张望,杂草蔓延,呼啦啦地摇曳,我想应该有柄锃亮锃亮的锄头来收拾它们。坡地里,还有那片被乡村小道分成两大片的地里都没一个人影。怎么会没一个人影呢。我纳闷。我还是能读懂乡村季节这页书的,春天快来时浸谷子种秧,春天来时地里原本看上去啥也没有的地方呼啦啦地麦子就返青了,韭菜宽般的叶片就青得贼亮,五六月间收割油菜了,八九月间摘棉花了……乡村的日子过得像日子,有痕有迹。但这些都依赖于一柄一柄的锄。没有锃亮的锄头,乡村的日子就会过成一锅粥。该收割麦子时没有麦子,该收拾油菜时没油菜,该摘棉花时那些地垄上空荡荡的,时间的印痕就被乡村弄丢了。

我走了大约二里地远,一把锄头也没遇着。走到九根家屋前时,还是没遇到一柄锄头,我心里头咯噔一下,仿佛看见心头长满杂草。九根家的屋子是这个村子最外围的屋子。

快摸黑时,锄头们再锋利再能干也都会回家的,锄头们从来不蛮干,日头落山,地里头的东西看上去都朦朦胧胧的,锄头再能干也不敢很牛皮地说能把麦子与杂草分得清清楚楚,甚至也不敢说能把杂草和棉花苗分得清清爽爽。所以,我知道天一擦黑,锄头们就抬腿回家。它们大都安睡一宿,第二天等日头一出就再迈出腿去。所以,这时是见见锄头们最好的时间。

我家后屋正对着一排屋子,它们是福祥家、生宝家和银柳家的正门。锄头大都放在屋子正门的后面,随意点的话也会放在正门的外墙边。锄头的多少是一个家家力或者说家势的显示,锄头锃光瓦亮的程度显示着这个家劳力强壮的程度,你想想,一个无缚鸡之力的男人或者说女人,有谁能把一柄锄头侍弄得闪亮,有谁能把那锄柄握捋得油亮。所以,在乡村即便某人受了委屈想吵嘴,气冲冲地走到人家门口,看见排列在门口的长长短短的一柄柄锄头,就偃旗息鼓了。

转了一圈我失望了,我愣愣地立在福祥他们家的门口。他们几户人家也没有什么上好的锄头,锄头的豁口也是经年没有打磨,钝得很。围着我看的小孩我一个也不认得。我不知道那些地里的东西是谁去侍弄,不知道那些蔓延的杂草由谁去收拾。我问福祥他妈,她说还有谁去,还不是他们这些人去弄,种归种,收不了几粒东西。锄头也握不动了,一个人埋头在一大片地里,要闷死。她嗬嗬地笑,嘴张了张,空空的啥也没再说。

都七十好几的人了,能说些什么呢。说话也是件费力气的事。

门吱扭一声,福祥妈苍老的身影没进了一团黑里,什么也看不清,只觉得一团浓重的黑在搅动着这个乡村即将来临的夜。我在那个巴掌大的空地上愣着,思绪如福祥家摁亮的那盏小灯。她说得对哦,一个人隐没在麦子地里或者油菜地里或者棉花地里,握着锄头一俯一俯,一会儿就会觉着累,锄头再锋利有时也无济于事,许多的活不是一天半天就能干完的。锋利的锄头是要结伴而行的。别说它只是件物什,只是件手中的劳动工具,它一样通人性,有许多的伴,它干再多的活也不会累。早些年,我记得生活并不比现在好,大伙儿扛着闪亮闪亮的一柄锄头来到麦子地里,那地一望无垠啊,大家干得一点不花气力,锄草时准而狠,锄头伸到的地方杂草被应声拖进泥土,过会儿大伙支着锄柄说说话。即使是分地到户了,福祥的锄头也会邀上银柳或生宝的锄头一块上地里去,隔个时辰锄头也会迈过两垅麦子地聚在一块歇歇,点根烟。火光一闪一闪,人看着心里也暖和起来。

回到家,我提起锄头在灯下看了好一会儿,用手去试了试锄头的豁口,钝得很。我明白我无法指望我的母亲将这柄锄头的记忆带回从前。

【风车】

村里有两架风车,但平时只有一架风车放在仓库的屋檐下,另一架总是被锁在仓库里,队长说必须保证有一架风车永远是好的,我开头不明白队长干嘛这样说,后来我明白了,那架放在屋檐下的风车好像从没有停过,总有人在用它,不是在扇豆子就是在扇谷子或大米,队长后来说了句话,这句话让我对风车刮目相看,他说,风车在转我们这个村庄就在转,转就是活着就活得有希望,就好比一潭水,如果没有流动,那就会变成死水臭水。我站在风车前看了很久,其实那时风车正被马克爹在用,马克爹正在扇米,我看到他正碾了一担谷子,马克爹一边摇着,白花花的大米从中间的漏斗落在箩筐里,谷糠从风车尾部扬出来。风车是件多么好的东西啊,生活中的糠糠尘尘都被扬弃了,留下的尽是大伙需要的东西。

但风车是个复杂的家伙,一旦坏了就没有什么人能应付得了,我爹是个绝顶聪明的人吧,但他拿风车也没有一点办法。我记得很清楚啊,那次风车的摇柄脱落了并刮坏了一片风叶,那时全村的男女劳动力正在禾场上打谷子,大家要用风车把谷子扇干净装袋,然后等待拖拉机装运到粮管所去交粮,打谷子时两架风车就都派用场的,现在一下子失去了一架,大伙围了上来面面相觑啊,我爹赶紧放下手中的活走到风车边,他把手伸进风叶片里去摸索了一会,又瞅了瞅摇柄,我看见我爹的眉毛紧锁了起来,我知道我爹也没办法。风车被迫停歇了几天,后来还是叫来了专门打制风车的木匠才弄好了。但这个晚上全村男女劳动力轮流扇了一夜,大伙扇得胆战心惊,生怕这架也坏了。

这件事我是知道的,但不久就抛出了记忆。所以,有些事是需要反复提起的,要不是队长这么说了一句话,那风车坏了也便坏了,就不可能被琢磨出许多东西。

马克爹摇风车摇得很男人味,稳稳的而又很洒脱干练,他身子直挺挺地站在风车边,左手举起趴在风车上斗的边沿上,右手摇着风车的铁摇柄,大米和谷糠就分道出来。马克爹扇完米,一会就挑走了。我实在是很羡慕马克爹那副洒脱劲,他一走我赶紧跑到风车边去,我趴在摇柄那朝风车叶轮上瞅,叶轮上的叶片有六片,叶片是由清一色的上好的杉木制成的,滚轴是一个圆木,铁摇柄就穿在滚轴的直径上。我学马克爹啊,直挺挺地站在风车边,摇着摇柄,但摇柄总不听使唤,不是快了便是慢了,风肚里的叶片扇出的风忽重忽轻,风声一下子呼呼的一下子又像哑了,更糟糕的是风车铁摇柄把我衣服卷住了,我怎么也弄不开,我急得要哭啊,风车是不许空扇的,空扇容易坏啊,我急坏了,但被卷进摇柄的衣服怎么也挣不开。全生爹来了,他挑了一担麦子,一只箩筐上放了一把扫帚,我看到他的箩筐底部碰到地上凸起的砖头,扫帚掉在灰尘满地的地上,我说叔,扫帚掉了。他放下担子,拾起扫帚拍了拍,扫帚上的灰尘就纷纷扬扬落下。全生爹说你怎么了。我憋红了脸,泪在眼眶里打转。全生爹说,风车没弄坏吧。他叫我别动,他看了看,然后把摇柄反向摇,衣服与摇柄脱开了。

我脸胀得通红地走开了。我觉得自己仿佛有件东西掉在灰尘满地的地上,拾不起来,不像全生爹那把扫帚,一拍尘土就纷纷落地。其实,一个人是否觉得落满灰尘并不在于有多少人知道,全在于自己。

我对风车除了刮目相看外,还开始充满着敬畏。有很多东西,不是人人都能应付得了的。我躲在远处看全生爹扇风车,眼睛都看直了。

爹在太阳快落山时收起了晒在禾场上的谷子,我说,爹我也跟你去扇谷。我爹一边把扁担放在肩上一边说,那你拿扫帚吧。我一下子就开心了。我爹一样地洒脱而利索。我问了我爹许多问题,我爹跟我说,用风车是很讲究的,扇的目的是要把尘土或谷壳、糠麸和东西分开,风要扇多大要看扇什么,扇大豆就得扇大点风扇急点,扇米就得扇轻柔的风,风急风柔就靠摇的力气啊。我爹说完用他宽厚的手掌抚摸了我的头。我爹一慈祥时就这么来一下。

在这个村庄里转了几年的风把我吹大了,把我心里好些糠麸吹走了,但我知道还有一些尘土落在那,我必须用风车扇走。

那天,我挑了一担麦子来到屋檐下的风车前,我一袋烟的工夫就把麦子扇干净了,我原本不明白这么快,我爹说,你今天很快,只一袋烟啊。他正把一袋烟灰叩出来,我去扇时他正装烟丝。

我爹很开心。但有一件事他不明白,我不仅扇好了一担麦子,让我更开心的是我把落在我心上的尘土扇干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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